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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16岁【一切都会变的】(1)

医院总是安静又空白,医护人员来来回回地走动,推着的

人不论是重症或者是阑尾手术的,他们的表情也不会波动的太大,无论是医院的被子,墙壁,一切都是消毒水的味道,甚至是医生走过你身边带来的那阵风,都是那种味道。偶尔听见院子里传来笑声,抬头看不过是不懂事的小孩子,或者是隔壁精神病院的人,才能无忧无虑地笑出声。

那天阳光讽刺地超级好,往常遇到这时候我会去打篮球,而现在我只觉得光线太刺眼,完全睁不开眼睛嘛。

妈妈也还是像往常一样经典的美国式笑脸笑吟吟地看着我,可她的脸色却变得如纸一样苍白,昔日丰盈的身体也消瘦像一只轻飘飘的纸蝴蝶,好像风都能将她吹走。

我像一桩木头一样杵在她身边,什么话都说不出。

她伸过来那只没有插管子的手拉着我,她的手心暖暖的还有些汗,故意提高音调作欢快:“亲爱的,你都这么大了。”她蓝盈盈的双眼直盯着我,饱含深情,“你得听话,听乔的,他会照顾好我,亚瑟也会照顾好你。”

我点点头,眼睛痒痒的想去揉。继父要照顾病重的母亲,所以只有亚瑟照顾我了。我一直不喜欢继父,相信他也没多喜欢我,但看他为了妈妈做的一切让我们冰释前嫌,我看见他常常加班到很晚,也会第一时间到妈妈身边,我才稍稍放了点心。

因为我得和亚瑟搬去他读大学的地方了,妈妈没办法继续照顾我,我也没办法照顾妈妈,我一度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感到痛苦,我要做全世界的英雄,却无法拯救最爱的人。

她很累了,简单交代几句后就失了精神,我听见护士说她常常在半夜被病魔折磨而醒,我将她输液的手放进被子里,才不至于被冰冷的液体冻僵。

然后我安静地退出了病房。

 

我一声不吭地收拾东西,亚瑟就靠在门口,一言不发地看着我,也没有过来帮我。

收来收去我失了耐心,只是粗暴地把衣服塞进包里,不停的重复这样机械的动作终于引来了爆发,我一手扔开手中的包,“操!”然后坐在床边,双手撑着脑袋。

我听见亚瑟走过来,然后他的脚停在了我面前,一会儿他走开,开始帮我收拾东西。

他把我乱揉进去的衣服撤出来,然后仔细地一件件叠好装进去,他很有条理,不一会儿就将所有的东西打包好了。

然后他坐到了我身边,捉住我的两只手强行使我看着他。我以为他会说些安慰我的话,他却轻轻地说着:“不想带这些东西就算了,到时候再去买,但是回忆是要带走的,无论你想不想。”

“所以呢?”我动了动嘴唇。

“别犯浑了,去跟朋友说声再见,我们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回来了。”他轻描淡写地说,仿佛一切与他无关。

我想甩开他的手,反而被他抱进怀里,他在我耳边说:“一切都会变的,阿尔。但你要记住,我会陪着你,这一点我保证。”

我喃喃着他刚刚说的话,一切都会变的。

 

菊和我都不太喜欢与对方的肢体接触,所以道别的时候我们没有娘炮一样的拥抱,但他给了我一幅画。

“对着你照片画的。”他浅浅的笑着。

我咕囔着一句“谢谢”,被亚瑟催着离开,我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,挥挥手。

我打开车的后备箱,把它和妈妈的相框放在一起,我只带了这两样东西离开。丽兹并没有来送我,我们关系已经不如以前了,而且她说讨厌离别的场景。

在车上时我还是忍不住眼泪,滚烫的水珠侵染在我的旧牛仔裤上。我有点无法接受这样的改变了,可能是因为它们都是坏的?我不知道,但我知道我想哭出来。

驾驶座上的亚瑟瞟了我几眼,什么话都没说。

车越行越远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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